第92章 公主
凤幽灵拉了一下瑾惠的衣袖，瑾惠沉静地摇了摇头，将她的手慢慢拉开。
可能在瑾惠的心中，生死之事也不及真相来的重要。
“我还有一句话想问。”瑾惠看着玥姝说道。
玥姝转头, 低眸不语。
“你之前一直都是在骗我吗？”
半晌，玥姝回道：“显而易见。”
出了山洞，天光大亮，凤幽灵半眯着眼睛，有些受不了。瑾惠像个行尸走肉一般，跟着玥姝上了马车。
“凤姑娘, 这件事和你无关，但你既然已经卷进来, 我就没有办法放任你离开。”玥姝看着凤幽灵,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。
“没关系，我也没有想过让你放了我，可能我就是天生容易惹麻烦的体质。”说着，凤幽灵也跟着瑾惠上了马车。
玥姝一个人在前面驾车，凤幽灵自顾自坐在瑾惠的身边，半开玩笑道：“大不了就换个身份活着，你还是你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阿灵，你不明白。”
看着瑾惠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凤幽灵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。
马车走了两天，除了中途住宿以外有过停留，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面，就连饭食，玥姝也是准备了干粮给瑾惠和凤幽灵用来果腹。
干粮有些粗茬，瑾惠吃惯了精细的东西，显得有些不太适应，偶尔会强忍着咳嗽两声，每当这个时候, 玥姝总会不经意间放慢行进的速度，将水囊递了过来。
就这样一连过了两天，几人终于到了目的地。瑾惠一下车，就愣在了原地，巍峨高大的红墙绿瓦下，飘落漫天的梧桐落叶，显得有些凄冷。
凤幽灵看着瑾惠的表情，不由问道：“你认识这里？”
瑾惠喃喃道：“这里是北岐的皇宫禁地。”
“对。”玥姝在一旁沉静开口，“它还有一个名字，叫做冷宫。”
玥姝慢慢推开眼前的那扇庄严古朴的大门，落下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，晃了眼睛的同时，还有些令人鼻头发痒，玥姝却恍若未觉，“进吧。”
院内草木丛生，由于进入了深秋之季，现在已看不到半分翠绿，只觉得有些荒废多时，庭院的侧门处还安置了两只狮子状的石像，走到近前一看，才发现居然是两只笑眯眯的狐狸，表情种既带着一股悲悯又有些莫名虚伪，看的人有些心神异样。
凤幽灵拉了一把瑾恵，小声提醒道：“这两只狐狸有些古怪，不要看它们，会侵蚀你的心神。”
就在此时，一阵诡异的风将石狐狸拱卫的那扇侧门吹了开来，一阵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和着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“是瑾恵吗？”
玥姝看了一眼瑾恵，见瑾恵沉默不语，便开口回答道：“是。”
“进来说话吧！”
凤幽灵用手抵了一下瑾恵，示意他保持冷静，这回瑾恵终于冲凤幽灵点了点头，两个人这才一起踏了进去。
凤幽灵原以为自己将会见到的是一个神秘美艳的女人，可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，双目失明，坐在木质的轮椅上，衣着俭朴，若不是举手投足之间还尚有皇家贵胄的气度，简直很难将这个人和当年那位名动天下的西玱公主联系起来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瑾恵在原地呆愣了半天，才木讷地开口。
玥姝将一侧的香薰续上，才缓缓答道：“如果不是这样，公主早就不在了。”
西玱的公主坐在轮椅上，问道：“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的方式相认，瑾惠，你很诧异吧？”
瑾惠向后退了一步，神情冷漠，“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儿子？”
“你身上带着的金色项圈，项圈里面有两个字，那是西玱的文字，也是我早就为你取号的表字，叫做零陵。”西玱公主说完，冷冷地看着瑾恵，仿佛逼迫着瑾恵自己去证实一般。
瑾恵顿时身体一僵，因为那个金色的项圈从出生之日起就一直跟随着他，上面有什么东西，甚至是一条划痕，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。
在他小的时候，他就注意到了里面的刻字，那时候他问了老王爷，也问过府中门生，他们都告诉他，那只是祈福的经文，那个时候他还怀疑，究竟什么经文，居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符。
西玱公主双目失明，但心却如明镜一般，“你不想相信我，是因为你一直活在蜜罐里，从小你锦衣玉食，受尽恩宠，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为你而让步，你是天子骄子，自然不想拥有我这样的一个母亲。”
“不是的！！”瑾恵猛然抬头。
“我也多么希望自己能一直以母亲的身份守护在你的身边，可是西玱的家国之仇谁能背负？北岐灭掉西玱的那一天起，我就成了仇恨的载体，我不能让你活得和我一样痛苦，所以我以死相要挟，让那个人将你送给藩王了教养。”西玱公主面露悲悯，一如年迈的普通妇人，“你知道我这一身的伤痕从哪里来的吗？”
“是陛下？”
“并不是。”西玱公主悲凉道，“是我自己，活在敌人身边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烈火般的煎熬，我是西玱的公主，我绝不会向敌人卑躬屈膝，摇尾乞怜，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死亡，但是我在世界上还尚有牵挂，那就是你，瑾惠。所以，我只能不断地处罚自己，剜去双眼，截断四肢，让自己蜷缩在这一隅之地。”
西玱公主熟练地将轮椅调转方向，向前移送了几步，打开了面前的一扇衣柜，衣柜中的衣服顿时散落了一地，那些衣服并不是女子的锦衣华服，而是孩童的衣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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