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，既然不打算定居，干嘛在京城买房子？
媒婆估算了一下程家宅子的价钱，咋舌：“我的乖乖，乡下土财主真有钱。俗话说，山高皇帝远，在乡下过日子，也许不比京城差呢。”
想到自己，她不再思考程玉夏如何，苦闷地想着自己搞砸了亲事，应该怎么跟王家交代。
王四公子的亲事，是王相公的夫人要求她来跟程家谈的。
王相公的夫人，总不会跟王相公对着干吧？
媒婆理所当然地把王相公他夫人的意思当成王相公的意思，程玉夏却说，王相公未必赞同亲事。
这着实让她感到彷徨。
大家族中少不了勾心斗角，她只是个小小的媒婆，若不慎被卷了进去，受到牵连，以后干不了媒婆这一行，可怎么办是好？
像王相公的夫人那样的贵人，一句话就能毁了她的媒婆生涯。
……
……
媒婆离开后，程玉夏对程珍珠说道：“嫁人永远都不是第二次投胎。你爹和你大哥是你遇到的一个火坑，你急着嫁人，你的夫家可能是第二个火坑。”
想起程老头和程多才，程珍珠不禁默然。
她已经看透那对父子的嘴脸。
他们根本不在乎她，唯一在乎的，是她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。
他们……
想拿她换聘礼，就像她是一件商品，他们要卖掉她换钱。
会拿钱买她的夫家，与她的爹、大哥是一丘之貉，不可能真心对她好的。
她身边仅有的几个真心对她好的，一个是亲娘赵氏，一个是七姑婆，还有张宝娟、程多田一家，以及私塾的女老师。
但程珍珠想到别人背后的议论，难堪地说：“夏夏，别人说我是个老姑娘了。”
“你有多老？”程玉夏指着张宝娟问她，“有我娘这么老吗？我娘还年轻，你说她老，她是不高兴的。”
“这不同……”程珍珠低声说道，“二嫂成亲了，有孩子，我还没成亲。十八岁没出嫁的在乡下是老姑娘，我二十岁了，还没嫁人……”
程玉夏无奈，说：“因为别人说你老姑娘，嫁不出去，你就傻兮兮、急匆匆地找个火坑跳进去吗？”
程珍珠抿唇：“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，都成亲了，生孩子了……”
程玉夏：“你和她们一样吗？你考中了县试，她们也许大字都不识一个。这世间对女子很不好，处处挑剔女子，你若是不服气别人的议论，非要按着他们说的做，你肯定过不好。”
肯定过不好吗？
想着自己的处境，程珍珠抿唇。
她识字，正在读书，也许能考秀才，也许能做官。
若是嫁人，她肯定要为夫君操持家务，读书时间会减少。
如果她成亲后迅速怀孕，孩子一出生，她就被孩子牵住，就像齐思雨那样……带女儿出门玩耍都担心这担心那的，没个清闲。
总之，如果她要考秀才当官，那么她不能成亲，更不能生孩子。
“这世间见不得女子好过。”程玉夏说道，“你想当官，会有无数人说你不行，无数人说你没本事考秀才，哪怕你考中秀才，也会有无数人说你是运气好，说你贿赂考官，还会有无数人劝你早早成亲生子，做个贤妻良母……”
“我该怎么办？”程珍珠茫然。
“不要幻想成亲生子，你想考秀才，想做官，就去努力。”程玉夏说，“是做你自己，还是做别人的老婆、别人的娘，你慢慢想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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